Aalsmeer Gold

一拳一个寡妇怪

【卡鸣】那一天,他们没有再读下去(上)


      cp:旗木卡卡西x漩涡鸣人,原作四战后背景

      预警:偏向现实的木叶社会/斑➡️柱水描述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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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里站着可怕的米诺斯,呲着牙咆哮:他在入口处审查罪行,作出判决。①


      远处的天边聚起一丛厚重的乌云,渐渐朝木叶医院的方向逼近。室内昏昏沉沉,暗哑的光线穿透巨大木边框玻璃,灰黄的尘埃附着在可见的每一个物体上。坐在窗前书桌里的漩涡鸣人左手握着一支长铅笔,笔尾刻着木叶公用的标志,笔头被削成尖尖的圆锥形,尚未形成使用过后的钝面。在他面前,铺开的卷轴从桌子的一端一直延伸到另一端,轴杆垂落在地上,同他脚边堆起的若干卷轴混杂在一起。

      他皱着眉,时而抓一把金灿灿的头发,时而攥着右边空荡荡的袖口,像是在思考一个无比重要而严肃的问题。他是那样认真,没发现乌云已越来越近,黑压压一片挤在医院的屋顶上。呼嚎的风卷起落叶与细小碎石拍打着玻璃发出“哒”、“哒”的声响,门外有节奏的敲门声也被掩盖在里面,被他忽略过去。

      墨水写成的文字中央忽然反起亮光,白炽灯的冷光从头顶落下,驱散了室内的灰尘。他听到开关被按动的“咔哒”声,旗木卡卡西的嗓音与此同时响起:“鸣人,怎么样了?”

      他亲切地问。鸣人从他身上闻到了雨水降临前泥土的腥气与空气里水汽的潮湿,他扭过头,卡卡西弯起的眉眼正对着他。几率发丝被过饱和的水汽打湿,紧贴着遮盖面颊的面罩,显得柔软贴合。他的手里拿着一把老式长柄雨伞,但叠得整整齐齐,还没来得及派上用场。

      “有一个地方,我不太明白。”

      鸣人诚实地说。他的眉头舒展开来,视线又转回到密布着蝇头小字的卷轴。他的左手笨拙地抓着笔,试图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写下一些关键的词语,尽量让自己的字不要那么歪歪扭扭——左手不是他的惯用手。

      “让我看看吧。”

      他听到卡卡西如是说,于是在长椅上让出了一人的位置。身后传来窸窸窣窣整理的声音,卡卡西脱掉了被水汽濡湿的上忍标准制服马甲,摊开晾在一旁的椅背上。窗外的风愈发狂烈,如狂奔的恶鬼发出凄厉的嚎哭,顺着窗子的缝隙钻进屋里。他走到桌前,一只手撑着桌子,一只手伸展越过窗沿用力推严缝隙,将四逸逃散的风阻隔在窗外,做好这些后,才来到鸣人空荡的袖管旁边坐下。

      室内变得异常安静。他们靠得很近。卡卡西带着湿意的手臂靠过来。鸣人不再去过多纠结他笔下像蚯蚓一样的线条,不认为老师可以辨认这些抽象的文字,而是直接指向卷轴中的一段。卡卡西从他指尖的文字开始,逐字逐句地读了出来。这是他们在学习时养成的习惯,用朗读的方式厘清思路:

      尽管人们普遍认为,在接连经历兄弟死亡、高层排挤等挫折后,宇智波斑出于嫉妒、憎恶的情绪出走木叶忍村……有趣的是,还有另一种说法在木叶之中广为传播。我曾有幸从三代目火影大人处印证这一说法,但三代目随后便在一次公开采访中否认了此事……

     卡卡西停顿了一下,认出这是一卷初代火影千手柱间的传记,由一位曾经担任过暗号部成员的年长忍者编纂。中间夹杂了大量的轶闻传说,不足取信,也不是鸣人的必读书目,不知为何与这些学习卷轴混在了一起。但他没有指出这一点,而是接着读了下去。

      ……一日,在火影府宅的后园中,山茶花开得正盛。年轻的漩涡水户小姐,也就是之后为我们所熟知的千手夫人流连于春日暖阳与锦簇繁花之间,没有注意到脚下即是裙摆盛开的白瓣。青年火影原本在远处驻足踌躇,见此一幕不由“啊”得惊呼一声,飞快上前。他是那样焦急,以至于忘记了漩涡小姐也是位优秀的忍者——她在一干精英忍者中亦是出类拔萃。她揽着裙摆,如一只轻盈的白鸽灵巧转合,稳稳落在青石小径上。反倒是匆忙飞扑过去的冒失火影,跌落在她温软的胸怀里。他嗅到年轻小姐体肤的清香,顿时手脚僵硬。但漩涡小姐轻轻托起他。

      千手水户夫人,关于这名忍者的记载很少。她的光芒隐藏在被冠以的千手之姓下,卡卡西能想起来的不过只有她初代九尾人柱力的身份,以及漩涡一族背后强大的封印能力。似乎只要寥寥几个字,就能概括她身为千手夫人的一生。她与初代的婚姻里掺杂了太多政治因素,只有极少数好事者会关心他们是否相爱,这位作者是其中之一。

      他读得很认真,尽管这只是段传奇小说里屡见不鲜的爱情故事。鸣人认真听,视线落在他与书中间空白的地方。他凑近了些,让老师的嗓音能直接传入他的耳朵,减轻空荡室内的回响。他在一个小转身中失去了平衡,丧失右手的影响持续显现在生活中。卡卡西在他倒下前及时接住了他,左手虚握,手臂撑起他的腰。鸣人闻到阴天潮湿的气息,尘土透过紧闭的窗吹进室内。一丝窘迫浮现在印着猫须的脸上,但他闭口不谈。他们可能挨得太近了,膝盖碰着膝盖,残肢断面紧靠着没有马甲遮挡的胸膛。

      阅读没有停下。卡卡西放柔了声音,读得很慢。他听起来像虫的絮语或荡漾的水波,在这个距离下,并不需要过于明朗的音量,他们维持住了这个奇特的姿势,没有靠近,没有远离。

      尴尬、困窘、羞赧。退避的情绪同时浮现在这位新晋火影的脸上,但并未长久停驻。漩涡小姐用没那么柔软的、属于忍者带着薄茧的手拂去阳光的烈性。微笑的唇饱含诗意的感情,看到它在嘴边浮动,却又仿佛远离了嘴唇。②空灵的爱如轻盈的气泡将俩人包裹,与烈阳微风、繁花草木间隔出一片宁静安然的空间,这里只有他俩。

      他们目光相接。

      他们目光相接。

      卡卡西忽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想法。大雨在几行文字的时间里泼落,像是有谁打开了天窗,铺天盖地地落到地上,同躁动的风一起拍打玻璃。隆隆的雨声不绝于耳,几乎盖过了他朗读的声音,却安静到令人惊惧的地步。而他和鸣人,他们被关在了一个由石砖、木框、玻璃和白炽灯光组装而成的洁白方块里。窗外的黑云、暴雨与狂风像棉絮一样套在这个方块的外层,让小小的房间与世隔离。就现在,这里只有他们俩。

      他们在对视,空气中漂浮的尘埃被人眼过滤掉,瞳孔里倒映出另一个人的身影,从极小的一点开始,以极细微的速度扩大,惊惶神色与惴惴不安的心、眉宇的褶皱和睫毛不易察觉的颤抖,全都落入对方来不及闪避的瞳孔里。

      他们忽然想起要移开视线,但同时忘了卡卡西仍撑在鸣人腰间的手臂。

      他继续读了下去,声音里仅有一丝微弱的震颤。

      他们目光相接。柱间在此时有幸见到了世间最美的事物。那是漩涡小姐的眼睛,翠绿的深潭中没有怨恨、愤怒或悲伤,更没有羞怯、懦弱和退缩。日光下彻,水影波动,游鱼与柔柔水草嬉戏,池底光滑的鹅卵石清晰可见,处处生长着旺盛的生命力。柱间感到自己的身体在缩小,斑斓的鳞片自下颚攀生,手脚摆荡成柔软的鳍尾,一条渺小又快活的游鱼落入池塘里,溅起清凉的水花。他们没有放开彼此的手,紧密相接的视线让清澈的池水流动着传递进另一个人的身体。

      卡卡西下意识地朝另一个人的方向看了一眼,止住了声音,没见到池塘,不过看见了清晨时分,薄雾胧光下平静无波的大海。

      前景是清早生气勃勃的码头,海风送来腥甜水汽。辛劳的渔民肩上扛着竹编鱼篓,赤着脚踏在码头木嵌板上。生活的画卷自这里展开,喧沸不绝于耳,伴着汽船嗡鸣传入画面的中心。那里的水雾缭绕海面,阳光透过轻薄的云层照亮氤氲的雾气。青蓝海水表面泛着粼粼金光,不时有海鸥掠过画布,飞向纵深的后景。天空与海洋的边界模糊在这里,使人捉摸不定。

      卡卡西确信那里还有更深层次的东西,那常常夺去水手性命的、隐藏在迷人外表下的暗礁或激流。否则他怎么会像一只游鱼一样被卷入鸣人双眼的涡轮之中?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感到氧气稀薄,好像他从人变成了鱼,却在生出最重要的腮之前就即将溺死在海里。他绷紧了贴在另一人身上的手臂,左手紧握成拳,不确定自己要抓住什么。由室外沾染的水汽蒸腾殆尽,很快变得干燥。这个过程带走了他身体里太多的水分,以致他的声音都变得同室外光线一样暗哑。

      “他们……”

      “他们一刻也舍不得分离。”

      在他找回自己的声音前,鸣人接替了他的工作。面颊像半熟的蜜桃微微泛着粉红,看起来多汁又甜美。少年人用那青涩的、尚未完熟的声线叙述着未完成的恋情。他读得一丝不苟,不带半分起伏的情绪,像背书一样僵硬,又像是欲盖弥彰那样将注意力全然集中在卷轴上。这里是不是念的太快了?那里我该停顿一下吗?为什么我不能像卡卡西老师一样落落大方呢?我的身上一定太烫了,下雨之前总是这么闷,气压低得让我喘不过气。也许卡卡西老师不该关上窗户的,这里实在过于封闭,我们是唯二鲜活的存在。

      鸣人这样想着,但没有想推开窗的意思,好像一块被装进真空口袋里的压缩饼干那样动弹不得,将眼前的文字转换成声音播放出来。

      他们沿着阳光与繁花铺就的小路并肩而行,去往小花园的更深处,一直到尽头的石凳坐下时,都没有松开从刚才起就交握着的手。黄莺在枝头婉转地歌唱,岩缝涌出的清泉涓涓流淌过两人的脚下。漩涡小姐的手带着柔和的温度,不需要去看,柱间能想象到那被金属手柄磨出的旧茧的形状,那修建得圆润得体的指甲和手指修长的形状。他也没有去看,视线游移在园林山水间飘忽不定,仿佛被入眼的复杂色彩分散了注意力。漩涡小姐静静地等待他,不去催促。

      她等到了一句唐突的请求:“您可以亲吻我吗?”

      鸣人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完成这句话。当他念到一半,偷偷看向卡卡西时,发现卡卡西也在看着他。于是这句话倏然变成了一种奇妙的请求,留下一个巨大的难题给他。

      就好像我在跟卡卡西老师索吻一样。他想着,下意识摸了摸脸,感觉到那里较手心更高的温度。略长的指甲蹭到了脸颊,留下一道狭长的白印。

      “鸣人。”

      卡卡西用那变得暗哑的声线喊了他一声,忽然抬起手覆在他的手被上,大拇指轻轻拨开他的手指,指腹轻轻擦过指甲印。“你该剪指甲了。”

      鸣人骤然感到强烈的羞耻情绪。这不是他的错,很显然一个失去了右臂的人没法给自己的左手剪指甲。他忍住想将手放在眼前细细打量的冲动,很确信自己的指甲即使变长了些也十分干净整齐。更重要的是老师留下的触感还残留在他的脸颊上,带着粗糙老茧的指腹与光洁细腻的皮肤摩擦,让他的心头一颤。

      该死的人柱力——有时候鸣人也会这么诅咒。强大的恢复能力使一切伤口都无法在他们身上留下永久的痕迹,什么“男人的勋章”之类热血的、勇气的证明,对他而言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他的手被撒菱划烂过几百回,现在还像个婴儿的手似的柔软光滑。他的脸颊也是这样过分细腻敏感,一点点细微的情绪都会毫无遮掩地放大在上面。被老师的指尖擦过,一下子就红了一大片。

      一定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确信。卡卡西握着他的手没有松开,只从脸颊的位置移到了桌子下面,两人身体的中间,摸着指甲尖尖的棱角。“我明天帮你剪一下。”他承诺道。

      鸣人红着脸点了点头,将这令人心颤的感情归结到羞耻与窘迫一类。他得暂时放下这突如其来的心神不宁,重新回归到学习中来。他清了清嗓子,因为用力过度而干咳了几声,卡卡西拿过水杯,涓涓清水顺着指尖流入杯中。并不怎么困难,从自然中提取元素是忍者的必修课,难的是如何让水进入鸣人口中——他们的双手还交握在一起,而卡卡西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他稍稍拉开了距离,待鸣人咳声稍止后,用一个别扭的姿势将水杯递到了他的嘴边。鸣人就着他的动作饮下,他修长的颈伸展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喉结在白炽灯的冷光与土色阴影中上下滚动,一——二——三——卡卡西数着他吞咽的次数,做出相同吞咽的举动。他将鸣人的饮水量控制在适当的范畴中,移开了水杯,却无法从鸣人嘴角溢出的一丝水迹上移开视线。

      鸣人被他握在掌心的手动了动,这样的情况下他没法拭去那缕水痕。但卡卡西不受控制地攥紧了他的手。这太尴尬了,他想着,能感到水从嘴角一直流到下颚的痕痒。那滴水就要落在他的前胸,弄脏他的衣服。但在这样的事情发生之前,卡卡西饮下了残余在他嘴角的水。

      他还记得他未来得及读出的后一句话:柔软细腻的唇瓣相接,他们吻了很久。



tbc.

①②但丁《神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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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也是好久没有更新,一来卡龙封卡得太厉害,而来醉心于秦先生沾染了摸鱼的习气,先向各位说声抱歉了。这篇文是我对卡鸣之间关系探索的又一尝试,希望能给大家带来比较不同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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